缓缓地,那魅影以一个大写的“人”字姿态站起身来,右手高举着亮闪闪的直刃唐刀;套在左臂上的那面银白色圆形盾牌上,赫然绘刻有一幅圆月苍狼的图腾。此时我才吃惊地发现,那魅影的台下隐见万千军阵,统是单膝跪地、寂静无声。梦中的我气息急促,一再提醒自己不要醒来,我要静等火山最终大爆发的来临。终于,数百面战鼓猛然铿锵大作,鼓点声扬抑顿挫,几乎震耳欲聋,令人热血贲张,势若排山倒海。魅影手持长刀腾空而起,急速绕台连续飞旋;那一面圆盾也顺势飞了出去,不停绕身回转;原来圆鼓与左腕之间,连接着一丈长的细铁链;人与唐刀、圆盾彼此上下翻飞,舞出一团团寒光……
募地,战鼓声消失,战神仿佛离去,一切节奏都变得轻缓。那魅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,几经挣扎,终于瘫倒在台上。难道战争结束了?抑或受伤了?抑或战死了?又有谁人来拯救呢?
我正在焦急暗想时,女声长调幽然唱响,音调高亢流畅,气息悠远绵长;这声音穿透了整个夜空,笼罩在茫茫大草原上,令一切都变得安详。不知不觉,我头戴硕大的鸟脸羽冠面具,身穿大口裙裤、紧身露脐短袄,左手持一面白色单鼓,右手执与神秘画像中一模一样的蛇皮神杖,舞动双臂、拧腰扭胯,如小鸟一般飘然来到了台上,挂满我腰间、手腕与脚腕的小铜铃无不叮当作响。蛇皮神杖顶端的那枚足有拳头大小的淡玫瑰色石头,逐渐发出夺目的碧绿色磷光。那魅影随后恢复了生机与活力,丢弃了刀与盾,慢慢站起身来,加入我的舞蹈行列,与我刚柔交融,回旋共舞,似乎永不停歇。震天战鼓重新擂响,但已不再是血腥残酷的战争杀戮,而是生命与灵魂彼此交融的最强音。
这真的只是幻梦吗?
我宁愿不再醒来。
“淑仪!淑仪!……”我被秦瑰悄声唤醒。
朦胧月光透过纱窗照进屋里,秦瑰、楚瑶、金英姐不知何时已经披衣来到我的床前。
我刚想发问,早被金英姐一把捂住了我的嘴。
“嘘!你听!屋顶上有人!”,楚瑶悄声说着,用手指了指屋顶。
我屏住呼吸凝神静听,果然在屋顶上传来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,似乎有人在试图揭开瓦片,顿觉不寒而栗。
猛然,后院里的一只大狗厉声狂吠起来,引得前后院的多条大狗一连声的狂吠不止。与此同时,巡夜打更的家丁们乱哄哄一片喊:“有贼!有贼!……在哪里?……西厢楼顶上!……”。
屋顶上旋即传来一阵奔跑声,由近及远,顷刻消失。随后,楼梯上又传来纷杂的脚步声,紧接着“砰砰”地拍打我卧室的房门,闹哄哄一片喊:“小姐!小姐!……”。